乡行散记

下村回来时，己经很晚了，山寨通往山外有一条水泥路，才铺成没好久只有三米五宽，因为偏僻，平日里车就很少，这一刻就更闻不到车声了。沉沉的夜色，撩人心智，竟然那一份惆怅袭来，留在我飘忽不定的思绪里。

我停下脚步，转身望去，在来路的尽处，那个山寨己隐没在群山的深处，那厚重和苍桑，迷糊了我的双眼。

寨子里住着一位姓石的老人，交谈中，让我想起现代名词说的空巢老人，她说她不会孤独，她有俩个儿子，都是她一个人把他们从小拉扯大，年轻时候，她还有力气，尽本事给他们各人修了一栋木屋，但只是空空的房架子，想法是等他们自己将来能攒钱了再修装，却到现在那房子都烂掉了，她还依然生活在那栋祖先留下的旧木屋里。

她不是很健谈，却很有分寸，她说，我屋很久没有人来过，记得只有俩个儿子先一年后一年去当兵时来过两拨人，不知道是乡里的还是村里的，坐都没坐站着问几句话就走了，她说着说着很自嘲的冲我笑了一笑，言语里说可能是家里穷，他们怕弄玷了衣服。

我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
 “那时候，很多寨子里的孩子去当兵都是先到村里开个欢送会，桌子上面摆着满满的酒肉，还有水果，吃好喝好后在一遍掌声中给当兵去的孩子胸前戴上大红花，敲锣打鼓的绕村过寨送到乡政府，好闹热哦”！她浑浊的目光里是一种憧憬，一种期盼。随即而来的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，她说，她的俩个孩子都她这个当娘的去送到乡政府的，那时没有通车，要走很远的山路，怕孩子饿着，她鸡叫就起床，将早就准备好舍不得卖的鸡蛋给儿子煮了满满一碗荷包蛋，逼着儿子吃完。

她的脸上，突然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微笑，这是一种久违了的笑容。

她在继续的娓娓道来，像在倾诉，又像在自言自语。我在想象着她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，想象着她送子从军的路上那种相携相扶的场景，还有那道别时的相互叮嘱，在自己贫苦孤独的日子里，让儿子一个又一个走向军营。

她的眼睛里噙满泪水，有歉疚，遗憾，此刻又一次撕扯着这位老人的心绪，因为供不起儿子们读书，所以他们当兵去的日子也就是初中毕业。那些日子里，想儿子了，她就站在门前的石头上，眺望着儿子们远去的方向。

……

我要回片区了，想说什么话给老人道别，竟然一时让我无语，选择伟大和平凡都是苍白无力的，还是选择默默的离开好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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